《無上瑜伽密續》節錄 《無上瑜伽密續》五
丹尼高索著
丹增善慧法日譯
心——“四喜”,實在是對同一心識所作的不同詮釋。阿旺巴丹不但引用宗喀巴大士不許把“四空”與“四喜”等量齊觀之說,而且還引用大士所共許的論師能仁祥Thub pa.dpal之解釋作出反駁,其說“四空”亦于白明點流向密處時生起(注137);又因於死時並無“四喜”的覺受,反之都會覺受“四空”,所以“四空”與“四喜”是不盡相同。
“依大樂修空性”:
在“身遠離位”最初的修習階段中,行者由觀修微把明點中充滿眾多本尊及宮殿,令夙息入、住、融於中脈,使忿怒母熾燃生起,溶化明點引發大樂。當此境顯現時,行者便要于“等引位”和合“四喜”、“空性”為“有境”與“境”。換言之,行者是要運用所生起的“大樂心”來證悟“空性”。
在此位修法中,行者要對“身遠離”的“意喜”、“安樂”、“心一境性”等支分開始進行修習,此三者是單一心識於大樂力中觀修空性時的三個不同面向。(這些支分于阿旺巴丹論中並未作出細微的區分)。雖然諸尊天眾並未顯現於此大樂心中,但因諸尊已借由先前的大量本尊觀想生起,所以“意喜”、“安樂”、“心一境性”三支仍被判為本尊瑜伽。同理,即使此三支分由於未有以殊妙顯境作為遠離庸常顯境之替代,而與“身遠離”的名義不符,但是它們仍被判作“身遠離”。
“觀顯境為樂空”:
當運用大樂心證悟空性之後,據說行者便應該憶念樂空,以降伏其餘一切意業,把一切現如為樂空之變化。如宗喀巴大士所言:
由借專住身中內外要處之方便,溶化“菩提心”,引生內身勝妙觸塵,以彼為“所緣緣”,引發身識勝妙樂受。複以此(勝妙樂受)為“等無間緣”,引發意識勝妙樂體。爾時憶念所解真實性義,令使樂空和合。
由白明點溶滴於中脈內所引生的身識殊妙樂受,漸次引發意識樂受,後由憶念空性,令樂與空得契合。
“別攝支”的修法是要壓伏其餘的意業,令一切現為樂空之變化。“別攝”一名之由來,大概是因為顯現於第六意識的樂空變化將根識壓伏,令諸根識內攝。由借“別攝”的修持,行者自心即為樂受所遍滿,見一切顯境實唯假造。同時由念空性即令諸法現如幻象般刹刹易轉,一切顯現皆為樂空所印定。
這種觀想方式與佛陀常時認知諸法的真實方法相類。於佛陀而言,諸法一向為樂空所印定,意指心所觀照的世間已為樂空封印,其無有過染,與正理不相違背。
雖然“別攝支”的修法實質上是行者于生起次第始勝解世簡為樂空化現之觀想的延續,然在圓滿次第中,行者由“風瑜伽”及“火瑜伽”覺受殊妙大樂盈滿之證德勢力,故同樣的修法會變得更為殊勝有力。
“別攝支”還有兩種更為艱辛的增上修法,一者名為“尋求”,另一則名為“伺察”。在“尋求”的修法中,行者意想將世間一切法分判為二十類粗法,行者不但視彼為樂空之化現,更把二十粗法別別修成殊妙的本尊天相,如單尊金剛持身或五位本尊天身。由於此法是在認知本尊為樂空示現的界限中,尋思考察本尊之體性,故名為“尋求”。行者勝解證空之心現為二十類粗法,其複漸次現為金剛持或五本尊。
“伺察”雖與“尋求”相類,但其修法更為吃力。在修習“伺察”時,行者心中要將二十粗法開為一百法,然後再觀想為各自具足(毗盧遮那佛Vairochana、不動佛Akshobhya、不空成就佛Amoghasiddhi、無量光佛Amitabha、寶生佛Ratnasambhava)五部的二十本尊天眾。由於此法是微細思擇諸尊的別相,故名為“伺察”。
“本尊天眾”——“本尊天眾”是在續部修持中明顯觀想現作佛身或高位菩薩身的不同佛相。“菩薩”Bodhisattva是已發願為利眾生而求成就佛果的有情。高位菩薩已入菩薩地,雖未圓具佛德但亦已成辦多分佛德力用,諸佛及高位菩薩被認為是擁有隨緣方便示現利益眾生的能力,所以可容許把這些覺悟的聖者觀想為任何能想及的形相,就如一些在日常生活中被人們所輕視忽略的事物一般。然于實修時,密續儀軌卻規定了本尊的數量(如“密集”內有三十二本尊),並以各種詳細的準則加以解釋。這些詮釋是欲幫助行者試圖為觀修建立起曼陀羅的影像而設,然而,這些行者也許會以配合解釋而造的彩繪圖像(如西藏唐噶畫卷thang ka)作為輔助。
密續通常會依照其續的主尊而命名,如阿旺巴登之論所依據的續典——《密集根本續》Guhyasamaja Tantra,便是以“不動如來”的其中一位化身——“密集金剛”作為主尊。雖然此續的中圍是具有三十二位本尊,但事實上諸尊皆為密集金剛的化身在個別的廣軌(成就法)中,對“密集中圍”內的密集父母諸尊之位處、身姿、色澤、莊嚴,乃至所依住處的相狀等,皆有嚴格的描述。
為了助長行者生起真實自視為所觀本尊的“佛慢”,所以在儀軌中常對所有描述的細節表義作詳盡的解釋。例如:在“時輪生起次第灌頂”的“水灌頂”部份中,儀軌中的五個真言種子字是與轉成五部父母本尊的五種標幟有關,諸尊顯現於其頂髻上把空、風、火等大種清淨。
某些本尊會被描述為寂靜相,而一些則現出忿怒相,但這兩種密續形像皆是表徵著“樂空雙運”。例如:忿怒本尊勝樂輪Chakrasamvara雖然手持滿盛鮮血的顱器,但顱器是表徵大樂(因為當頂門的白明點溶化時,便會證得大樂),而鮮血是表徵此心所證悟的空性。
在禪修中觀想的本尊,在某一種意義上可認為是假想所成之事,因此修習本尊瑜伽並不會帶有顛倒妄識,亦即是妄認其正所緣境的認知,就如眼識錯認遠離的柱子為人一般。雖然瑜伽士長養自身即是真實本尊的“佛慢”,但因佛慢是以高上的意樂殷重地生起,故並不被視為一種妄識。
另一方面,由於真實的本尊是被“迎請”融入假想的本尊中,故此在修法時假想的本尊天眾被肯定為真實存在,雖然行者學習轉變為另一獨立存在的本尊實似自相矛盾,但事實上,若能瞭解到一切諸佛皆能現作任何身相,彼此互不相礙,便沒有矛盾相違的情形發生。行者的心相續雖然與已成佛者不同,但是將成佛位的眾生卻無有限量,他們亦能現出彼佛之身。因此依照格魯派所說,最低限度曾有一位著名的佛教論師明顯錯許凡是意想的本尊相皆非真實,為認知自身“覺性”的行者所捨棄。
諸尊天眾是觀想於表徵宮殿刹土的曼陀羅之內,主尊父母則住于壇城中央。如前所述,各續皆有其不共的中圍。中圍常以鳥瞰式的繪圖或平面浮雕來表現,其圍牆的頂部及門廊皆朝向四邊。
“反觀空性”:
前面的細點修法、觀修空性及修顯境為樂空等三位修法中,行者觀修中脈下端的微細明點,運用所引生的大樂心觀空,並於等引位出定時(即後得位),將一切法視為樂空之變現。于第四位修法中,由於大樂已令諸根門之風息內攝,故行者即回入於等引位。由於“忿怒母”為風所燃使明點溶化,並於中脈內流動而引發大樂,令樂受漸加增盛。
此引生樂受並令大樂再度回攝於等引位的修法,正道出了續道與經道的其中一大分別。當行者能于難以修習的密續觀法中獲得善巧,並能成辦空性的觀修時,修持續道即會易多難少,而大樂與空性亦會互作助伴。行者以遍滿大樂的心識修空,複於“後得位”觀一切為大樂,此令諸根內攝,“忿怒母”溶化明點流注,增長大樂,複再回入空性等引之過程會不斷輪替迴圈。此外,僅視諸法為大樂所現乃有助行者通達諸法無自性。正如DL喇嘛所說:“于諸法現為光明心的遊戲化現時,行者便會更能瞭解諸法唯是名言施設,悉皆空寂。”
(二)“語遠離”:(注148)
“語遠離次第”的定義如下:
此圓滿次第是以此派瑜伽士,藉於心間要處修習咒點,令上、下門風息入、住、融於心間中脈,由此三事出生明智為起始,其界限直至行者由修習力令諸風入、住、融於心間不壞明點,心輪脈結完全開解,引生明智之前為止。
在“語遠離”位,諸風雖已入、住、融於心間中脈,但仍未入、住、融於心間不壞明點之中。
“語遠離位的名義”:
雖然“身遠離”含有以“本尊天相”取代“庸常顯相”之義,但“語遠離”卻未同樣含有以“本尊佛語”替代“庸常言語”之法。“庸常言語”當然必須要遠離,但此處所說之“語”非指交流溝通的語言,而是呼吸出入息的三位,即是:(1)入位,(2)出息前持息的住位,(3)出位。此處所要遠離或降伏的便是對三位出入息而起的世間庸常分別執著,也就是計執這些音聲與“嗡”OM、“啊”AH、“吽”HUM三字的音聲全然不同。依阿旺巴丹所說,三位出入息於每一刹那所產生的法爾本音,實與“嗡”、“啊”、“吽”完全相同,但卻常不為人所注意。
所以“語遠離”的修持便是要察知呼吸出入息的法爾本音,是發出像“嗡”、“啊”、“吽”的聲音。此即意指行者唯要證知風息於中脈流動時,三位出入息的本音是“嗡”、“啊”、“吽”之聲,而非把本音想成與“嗡”、“啊”、“吽”三字字體完全相同,亦不是以心憶念三字的發音。(注149)
“語遠離”是依其位的三種瑜伽中的第二種而立名,在這種于鼻端修光點的瑜伽中,便會生起真正的“語遠離”。雖然“語遠離位”第一種于心間修咒點的瑜伽及第三種于密處修物點的瑜伽皆被許為“語遠離”,個由於此二法並沒有以某些咒字與出入息合修之法,故均非真實的“語遠離”。
“語遠離位”的瑜伽是一種與出入息呼吸有明顯關係的修法,因此是一種“延命(即出入息)的瑜伽”(命力Pranayama)。這僅是續部多種“風瑜伽”修法之一,至於其中一些已經作出討論。“命力”是一個非常廣泛的名相,它包括了:咒字、明點等一切收風入於中脈的修法,在《時輪續》及“下三續”,“命力”是意指遮止諸風,但是於《密集續》中,“命力”是指“延命”,意謂要令通常空空如也的中脈盈滿風息。而“延命”在意義上亦指令壽命長久;據說人一天的呼吸是限於二萬一千六百息,直至耗盡由各自別業所成的壽限為止,但借“延命瑜伽”能令出入息轉慢而延長壽命。(注150)
“修咒明點”:
“語遠離”由運用“咒明點”、“光明點”及“物明點”(151)等三類不同明點修持的三種風瑜伽所組成(風瑜伽亦即命力瑜伽——譯按)。第一種語遠離瑜伽是觀修“咒明點”,此即於心輪中觀修自性為真言“吽”字的明點,其相與上竟下細如釘子狀的藏文標點符號“沙特”shad(注152)類似。(意指雖然行者勝解咒明點的本性是“吽”字,但其貌看似“沙特”,而非像“吽”。字)。由專緣此要處,身中上下二分的風息即收入中脈,並從中脈進入心間部位。由風進入及消融於此處故,最下亦當漸次引生“四空”的“初空”,即心住於澄明鮮白月光相的“白顯現心”。“初空”的成就標誌著“語遠離位元”的真實起點(注153)。然而於此位中,即使風息已經融入心間中脈,但心間的脈結仍舊緊縛未解,故此障礙了風息的流動。
“修光明點”:
第二種“語遠離”的瑜伽是由修光明點(或簡稱光點——譯按)而真實令風息入、住、融於心輪中央的“不壞明點”中,行者所觀修的光點是被想於鼻端,由於其被勝解為具足光明之性,極為澄明,故稱為“光明點”(注154)當出入息被觀想穿越此光點時,行者僅需于息的入、住、出三位分別觀察其“嗡”、“啊”、“吽”之回音,此能令中脈內之風息前後來回移動及令脈結略得開解的觀法又名為“金剛誦”(注155),借修此法,即令風息開始入、住、融於“不壞明點”引生“初空”,此乃“語遠離”的結束及“心遠離”開始之位。
當行者于光點瑜伽的修法獲得一些成就時,便要由對“四根本風”的觀法轉向對“五支分風”的觀法。“根本風”是五種庸常業風,而“四根本風”便是除了“遍行風”之外的:“持命風”、“火住風”、“下行風”及“上行風”,四者各與水、火、地、風四大相連(注156)。“支分風”是與諸根識(前五識)相連之風,它們事實亦包含在“根本風”之中。五者皆是“根本持命風”的支分。行者由把出入息觀法從廣“根本風”轉向“支分風”,便會令脈結進一步開解,讓風息能大量趣入心間的“不壞明點”中。“金剛誦”是圓滿次第的一種重要修法,阿旺巴丹在論中提到,即使在隨後各位次第中並未談及與“金剛誦”的關係,但其卻是一直延伸至“雙運位”。
“修物明點”:
“語遠離”的第三種瑜伽是修“物明點”(物明點有譯為界明點——譯按)以增上收攝風趣入“不壞明點”的過程。“物明點”是被想為紅、白明點所成。在觀修“物明點”時,行者所觀想的明點是在於自身中脈下端的交會處令“物明點”顯露於密處頂端而不漏失,能自在任持於適宜之處。
圓滿達成“心遠離”,行者是需要如死時的收攝次第一般,把一切風息完全收攝。
此瑜伽修法是為了再進一步把脈結解開,並令所攝集的風息趣入“不壞明點”。依下文所見的“心遠離位”定義看來,似指“物明點瑜伽”實為完全開解脈結所必需之法。當行者憑藉“語遠離”的三種明點瑜伽,最低限度令部份風息融入於“不壞明點”時,便過渡至“心遠離位”。
(三)“心遠離”:
“心遠離次第”的定義為:
此圓滿次第從行者依止:(1)“內緣”金剛誦與隨滅二靜慮、及(2)“外緣”依手印修命力,令心間脈結全得開解,由風息融於不壞明點而生起明智之位為始,乃至未得“不淨幻身”之間。
“心遠離”是由風息消融於心間“不壞明點”,令諸“空”顯現為起始,並于行者生起“不淨幻身”前便終結。
“究竟心遠離”是趣向下一位圓滿次第,即“不淨幻身位”所不可缺少。生起“非究竟心遠離”是最少要有部份風息融入“不壞明點”;而“究竟心遠離”則要一切風息完全融入“不壞明點”才能現起。
“心遠離位”所要遠離或降伏者乃為“分別”;行者憑藉令心意現為樂空無別之體而遠離“分別”。其修法皆為“語遠離位”的延續。
“成辦心遠離的二緣”:
行者為要達至“心遠離位”並令其達至圓滿,便必需依止“內緣”及“外緣”,此二修法與“語遠離”的修持極為相似。“內緣”是“語遠離”的第二種瑜伽——“金剛誦”。在真正的“語遠離”中,是在中脈上端(即眉心)觀想一光點,行者觀察出入息的音聲為“嗡”、“啊”、“吽”及二種隨滅次第所包含的觀想修法。
在第一種隨滅次第的觀想中,行者要觀想一充滿本尊天眾,外相殊妙的清淨佛土,並觀一發放光明的“吽”字位於心間。行者觀想心間“吽”字放出光明,光明融化淨土的器、情二界,之後光蘊即融入行者自身,自身複融入心間,於一切境相隱滅後,行者即安住於空性中。第二種隨滅次第並沒有淨土等觀想,行者僅觀想由心間“吽”字放光把自身融為光明,褚境隱滅後即安住於空性中。
“心遠離”的“外緣”是依“智慧手印”
行者需事修某些行為以增長大樂,借此增上證空之智慧。這些行儀皆是在成辦“非究竟心遠離”後實行(見附表六),其法規能幫助行者各別證得“幻身”、“有學雙運”及“無學雙運”。這些行儀分為三類:
(1)有戲論行
(2)無戲論行
(3)極無戲論行
“有戲論行”包括穿著手印之服飾莊嚴,及本尊與手印之“問答” 。
“無戲論行”雖然亦使用服飾莊嚴,但沒有種種戲論問答。
“極無戲論行”唯與智慧手印作等入相運,並運用睡眠光明,遠離一切戲論。
生起、圓滿二次第皆可事修此三行,行者在成辦粗分及細分生起次第後,即可依手印而修此三行,借此快速成辦各種如:降伏惡眾、增益智力財富、天眼、望文立知其義等“共同悉地”(佛果則為“不共悉地”)於圓滿次第事修三行則是為了增上空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