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爾寺的建築藝術

塔爾寺位於我國西北地方青海省東部湟中縣境內,距青海省西寧市27公里。它是全國喇嘛教黃教六大寺院之一。黃教六大寺院是:西藏的甘丹寺、哲蚌寺、沙拉寺、紮什倫布寺,甘肅的拉蔔楞寺和青海的塔爾寺,其中以甘丹寺和塔爾寺為最著名。塔爾寺的產生與發展是與佛教在青海的傳播、興盛和宗喀巴的誕生地是密切相關的。

西元七世紀佛教傳入我國西藏,表現為喇嘛教的形式。因此,喇嘛教是佛教的一種地方形式,是佛教中的一派系。

喇嘛教從八世紀的30年代開始傳入青海,最初是喇嘛教的寧瑪派(紅教),相繼傳入的有噶舉派(白教)、薩伽派(花教)。宗喀巴改革了西藏喇嘛教舊派,創立了格魯派(黃教)。此派憑藉明、清統治者的政治勢力,很快就發展起來。

“喇嘛”這一名稱,據一些資料記載,清朝以前並沒有這一稱呼,自從清雍正皇帝作了《禦制喇嘛說》一文後,隨之稱西藏地區流傳的佛教為“喇嘛教”。“喇嘛”的含義是“上師”或“師長”。這是藏、蒙族信徒對於“經師”或“轉生喇嘛”的通稱。

塔爾寺的興建與發展,是與宗喀巴的歷史分不開的。塔爾寺原名為塔兒寺,得名于大金殿內紀念宗喀巴的大塔,藏語稱塔爾寺為“貢本”即有十萬佛之意。

宗喀巴本名羅卜藏智華。“宗”意是湟水,“喀”意是水濱,即湟水濱人之意。宗喀巴是信徒們給他的尊稱。自宗喀巴創立“格魯派”後,名聲遠揚,為眾教徒所尊崇。塔爾寺當地僧人為紀念宗喀巴,在宗氏誕生地(現大金瓦殿的地方)建了一塔,名為蓮花塔,塔建成後就成了當地信士朝拜瞻禮之所。之後,當地靜修僧人仁慶宗哲加措在塔前修一小寺,這是塔爾寺有寺之始。

塔爾寺建築發展和藝術特徵,可分為三個歷史階段,即興起、繁榮、衰落三個時期。

早期為興起時期,從西元十六世紀中葉至十七世紀中葉。其建築主要是圍繞紀念宗喀巴的蓮花塔而發展起來的。建有宗喀巴紀念塔殿、彌勒佛殿(顯康)、大召殿(覺康)、喜金剛殿(官康)和經堂等。早期建築的特徵多採用漢式營造法式的宮殿式建築的傳統藝術,完全是按明制漢匠手法建造起來的。

中期是塔爾寺繁榮時期,從西元十七世紀中葉至十八世紀末葉。當時社會生產力得到進一步發展,西藏宗教人物遊歷青海、內蒙等地,帶來了宗教制度和戒律,同時也帶來了西藏傳統的建築藝術。這個時期修建了密宗學院(居巴紮倉)、醫宗學院(曼巴紮倉)、天文學院(丁科紮倉)、九間殿、長壽佛殿等,多吸取了藏式建築的傳統藝術。建築以藏為主,融合了漢式建築的特點,創造出了藏漢結合的新的建築風格。

末期是塔爾寺衰落時期,從清朝中葉至國民黨統治垮臺。由於清政府日漸腐敗,在外受帝國主義侵略搶奪,對內加緊壓榨剝削人民,反動統治者也利用宗教大肆剝削和壓迫少數民族,不斷挑起民族糾紛,宗教勢力日趨衰落。塔爾寺不再大興土木,只是重建和擴建了個別殿堂。建築藝術沒有什麼新發展,只在細部裝修趨於繁瑣、複雜,題材多趨於“世俗味道”。

塔爾寺歷經明、清兩個朝代至今400餘年,發展成為現在擁有殿堂、噶哇(活佛公署)、學院(紮倉)、喇嘛塔及其他建築共30餘座;還有喇嘛、阿卡住居20餘院,是一座規模較大的寺院,占地面積達600餘畝。

這座古老的寺院建築經過較長的歷史發展,是在各族人民,特別是藏漢族勞動人民相互學習、模仿、鑄的基礎上,以優秀的民間建築傳統手法和技巧,融合了藏漢建築的特點,吸取了青海黃南“五屯”藝術和甘肅“河州磚雕”的藝術成就。同進採取了漢式民居“四合院”和青海“莊廓”的佈置方法,創造出了具有地方和民族藝術風格的建築。

寺院的群體佈置和空間處理,首先是巧妙地利用地形,建築依山就勢、高低錯落,起伏變化,因地制宜,因地成形,居高臨下,自由多變,群體豐富多采,色調豔麗統一。這是喇嘛教建築佈局的一個重要特點。那氣勢磅礴的金頂,小巧玲瓏的門亭,邊麻裝修的外牆,別具一格的藏窗,裝飾多樣的柱廓;鮮麗的琉璃院牆,細膩優美的畫廊;層次錯落的“噶哇”,輪廓多變的藏房;精工細作的磚飾,豐富多采的木雕,還有那平頂裝飾的刹式寶瓶和金幢,突出端景的居巴紮倉(密宗學院)。這些建築富麗堂皇,優美輕盈,雄偉壯觀,它是各族勞動人民的智慧、工巧、技術和藝術的結晶。

在群體建築中最突出的是大金瓦殿。它是塔爾寺的主殿,是為紀念宗喀巴而修建的,名為宗喀巴紀念塔殿。其建築面積為450平方米,初建於西元1560年(明嘉靖三十九年),後於西元1711年(清康熙五十年)用了黃金1300兩、白銀10000兩改屋頂為金頂,形成了三層重簷歇山式金頂。後在簷口上下裝飾了鍍金雲頭、滴水和蓮瓣。正脊裝寶塔及一對“火焰掌”。四角設有金制套獸和銅鈴。底層為琉璃磚牆壁,二層是邊麻牆藏窗,突出金色梵文寶鏡。正面柱廓用藏毯包裹,殿內還懸掛著清乾隆皇帝御賜的金匾,額題“梵教法幢”,以顯示它的重要和地位。殿內建有12〖BF〗.〖BFQ〗5米高的宗喀巴紀念塔,用銀嵌面,裹以數十層白色“哈達”,以示高貴。塔上有一翕內塑有宗喀巴像,塔前陳放有各式酥油燈盞,銀鼓號角,玉爐金幢。梁枋之上佈滿了緯、幡、繡佛、圍帳及佈陣天花藻井,層層哈達,琳琅滿目。這是一座以漢為主,漢藏結合的建築,造型莊嚴大方,雄偉壯觀,陽光之下,金色輝煌,光彩奪目。

宏偉的大經堂是一座土木結構的藏式平頂建築,建築面積為1980平方米,是塔爾寺建築中規模最大的。它是擁有168根大柱的大型經堂,初建於西元1629年(明崇禎二年),後經幾次擴建、重建形成現在規模。它是寺院喇嘛集中誦經的地方,堂內設有佛團墊,可供千余喇嘛集體打座誦經。內部陳設非常考究,滿堂林立的飾有黃、紅、綠、蘭、白五色的幡、幃、彩綢裝飾及各式天花藻井,還有珍貴的大型堆繡掛佛、刺繡佛,梁枋之上繪有藏式風格的圖案花紋,彩畫細膩生動。柱有龍鳳采雲藏毯包裹,整個經堂五彩繽紛,富麗堂皇。那平頂裝飾別具風格,有它的獨特的藝術效果,把一個單調的草泥平頂打扮得絢麗多采。在1000多平方米的屋面上,按照宗教法制和西藏傳統藝術,裝飾有銅制鎦金的金鹿法輪、各式金幢、刹式寶瓶、寶塔、寶傘和倒鐘等。望平頂,金碧輝煌,陽光之下,眩耀奪目,給人以威嚴之感。

小金瓦寺亦名護法神殿,它是保護塔爾寺之神的“家神”殿。因金瓦頂規模小於大金瓦殿,俗稱小金瓦寺。初建於西元1629年(清康熙三十一年),後經幾次變建、擴建形成現狀。立面造型輕盈、美觀。在前院大門平頂之上建一歇山琉璃小亭,斗拱四挑,四角飛翹,小巧玲瓏。主殿之上突出漢式歇山金頂,正脊裝寶瓶,四角設套獸。整個造型採取了橫平縱高的處理手法,達到了藏漢建築藝術統一的效果。如女兒牆部分,採取了橫帶“蜈蚣牆”裝飾,窗口作梯形磚框,上挑二重或三重短緣。牆面採用“邊麻”(一種野生植物)塗以棕色突出銅鏡裝飾,用材料的堅固和柔和相對比的手法,取得了鮮明的藝術效果,這是藏式建築的主要特徵。

長壽佛殿,藏名夏卜塔拉哈,俗稱小花寺。此殿規模較小,三面圍牆形成一小型院落,正面為琉璃磚牆突出小門鬥,小巧別致。院內植有數棵旃檀樹,樹葉茂盛,濃蔭蔽日,清潔優雅。院外碧綠圍牆,院內綠樹悠靜,入門彩色描繪,故有花寺之稱。初建於西元1717年(清康熙五十六年),系為給七世達賴喇嘛念長壽經而修建的,取名長壽佛殿。殿內塑有釋迦牟尼等佛像30餘個,陳設和裝修非常考究。木刻浮雕層層重疊,佛翕背景雕木繪金,手工雕飾精湛細緻,活潑生動,這是塔爾寺雕刻藝術結晶之所在。外型為二層代簷廓重簷歇山頂,屋頂四角起翹,斗拱輕巧明快。柱廓和門裝飾採用了藏式傳統藝術,各細部處理,如油彩、梁枋、斗拱、出簷挑椽,屋面構造,均為近期清式一套營造法式。造型輕盈秀麗,配合前院景色,構成了一幅優美的畫面。

塔爾寺建築不僅造形新穎、獨特,富有創造性,而細部裝修同樣達到了高超的境界,取得了藏漢藝術的統一。如該寺講經院內的主要建築九間殿,是由九個開間組成的。殿的前廓裝修採用了10根楞八楞朱紅藏式柱,其上托以掌踏、魚掌、間枋。鏈珠枋、蓮瓣枋、蜂窩枋,再上是漢式斗拱、挑簷,支承著重大的人字形屋頂。這種裝修非常巧妙的將藏漢藝術結合在一起,恰如其分,協調統一,別具一格。在殿堂和活佛公署等建築中,大量採用了青磚,這是西藏建築中所沒有的。磚雕的運用,使建築藝術有了進一步的發展。除了綠色琉璃磚壁、照壁等按漢式傳統作法之外,在牆壁磚雕、門雕、山牆封簷磚朵雕飾,則大量採用了甘肅“河州磚雕”的藝術成就,再加以黃南“五屯”藝術的木刻、繪畫等,使得這座寺院具有亦藏亦漢、融為一體的獨特風格。

塔爾寺不僅是喇嘛教的聖地,也是喇嘛教宗教學府之一。寺院按照印度“五明”學術:即內明、因明、醫明、工巧明和聲明,建立了四大紮倉(學院),設有專門的管理機構,寺院喇嘛均分佈在四大學院學習誦經。學習期滿要進行考試,合格者給於學位如“林塞”(相當於碩士),“拉仁巴”(相當於博士)。學院中要算顯宗學院(參尼紮倉)規模最大。它設在講經院內,四面封閉,亭閣四起,空間多變,構成了許多不同的景色畫面,人們常到這裏照相留念。密宗學院(居巴紮倉)內藏有豐富多姿、形象優美、別具一格的壁畫。醫宗學院(曼巴紮倉)那裏藏有珍貴的藏醫經典,是藏族醫學遺產,是研究藏醫藥學的寶貴資料。

學院(紮倉)建築的造型仍依照藏式特色的手法處理。入門設門廓,其上建琉璃歇山小亭,殿前是回廓天井,平頂之上裝飾各種幡、幢、寶塔、寶瓶等。大門兩側有一對“經杆”,上施六色幢幡,象徵天地日月星辰等自然現象。牆面“蜈蚣牆”、藏窗、邊麻層突出寶鏡裝飾,顯得輕盈、美觀。是以藏為主,藏漢結合的代表作,無論在形式上和細部處理、繪畫、色彩方面都取得較好的藝術效果。

綜合上述,塔爾寺建築和建築藝術是丰姿多采,富有創造性,具有濃厚的地方民族特色,是各族人民文化交流、相互學習的結果,顯示了各族勞動人民非凡的智慧、才能和創造精神。(1980年3月28日)(作者:陳梅鶴)